Taxi
这座城市到了夜晚便幻化成璀璨的光影河流，红灯酒绿繁弦急管。
没有人会注意到他，也不会有人记住他。
红灯区到了夜晚总是弥散着糜烂的香味。酒，香水，霓虹，女人，男人，节奏，药。
喝醉了走路时就不能踩着直线，任由脚步的路线不断发生偏差，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，脚下踩着雨后的水洼溅湿了裤脚。权志龙的脖子后仰出好看的弧度，头顶的街灯有飞蛾围绕着，权志龙闭着眼睛等待着，龙舌兰的酒精在胸腔中灼烧着神经，让人也变得迷醉难以自控。
昏暗的街角出现了橙黄色的灯光，权志龙站直身体挥了挥手，把蓝色牛仔外套搭在肩上，再用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，火光燃起的一瞬，出租车便在身前停下。
司机摇下车窗，权志龙凑近车窗，胡乱地说了身边一个女人的地址，嘻嘻地笑着问车内可不可以抽烟。司机摇上车窗，然后便是出租车门解锁的声音。
权志龙打开车门把自己扔在后座，关上车门后靠在一边的车门，头枕着冰凉的玻璃，呼出一口缭绕的烟雾。
出租车慢慢启动，权志龙看着窗外的街灯离自己越来越远，闪烁的霓虹灯在窗外注成光河。权志龙看厌了便扭过头，看着后视镜中的那双眼睛。
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，权志龙看到的那双眼睛竟有些迷幻，深棕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车外闪过的路灯灯光，点点光纹灿若星辰。瞳孔是清澈的暗棕色，宛若美杜莎的双眸，勾引人的心智。
偶然权志龙的视线会与那对眼睛对上。权志龙微微摇下车窗把烟灰从窗缝中抖落，指缝夹着烟蒂，毫不忌讳地望向那双眼睛。
司机先生你的眼睛真好看。
权志龙说着，头歪歪地靠在车窗上，窗缝吹来的夜风让发丝变得凌乱。
酒精让权志龙感到眩晕，然后他听到了司机的回话，很低沉的嗓音，就像那双眼睛一样性感至极。
是吗，谢谢。你也很好看。
权志龙哈哈地笑了起来，牛仔外套早就不知道甩到了哪里，身上的白色背心也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。他问司机先生，愿意和喝醉的人聊天吗。还没有等到司机回答，权志龙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说话了。
沉默的司机先生是一位很好的听众，权志龙把自己小时候的糗事都抖了出来之后，又聊到自己高中时候的初恋，然后就到了现在的生活。
权志龙说，他活得很好，有可以一起喝酒抽烟混吧的朋友，有爱慕自己愿意和自己上床而不谈恋爱的女人，有好的收入好的房子好的车子，有很珍惜的家人。
权志龙说，他真的活得很好。
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出租车后座的粉发男子垂下头，把烟蒂从窗缝间丢了出去。司机安静地握着方向盘，脸上没有表情。
你哭了。
权志龙倒在后座上，粉色的发丝遮住了眼睛。他笑了，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。
司机先生，我可没有哭哦。
权志龙笑得那么灿烂，倔强的声音却在微微发抖。
从红灯区到随便一个女人的家的车程比想象中要长。权志龙在后座睡着了，发丝被眼泪浸湿贴在脸庞和座位上，出租车还在开着，司机从后视镜中看着后座的权志龙，一直没有说话。
梦里面听到了海洋的声音，咸腥的风轻拂着权志龙的脸，身下就是柔软的沙子，脚边就是白色的浊浪，把流动的细沙一次又一次地卷入海洋。
权志龙记得梦里面自己我在一个人的怀里，那里就像一个温暖的安乐窝，梦里的权志龙在那人的怀中微醺着看着海平线下缓慢升起的太阳，海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，权志龙在那些温暖的微光中开心地笑着，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，他低头，嘴唇轻轻地扫过权志龙的脸颊。
然后他们接吻了。
权志龙记得自己的下唇被轻轻咬住，细细地吮吸舔弄着。嘴唇上有凉凉的触感，权志龙啄了一下，然后就是有温热的软体缠住自己的舌头，舔过自己口腔的每一寸。
这么温柔的吻，是谁给他的。
权志龙醒来了，从出租车后座坐起身来，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。
已经是早上了。出租车载着自己整整一个晚上。
权志龙酒醒了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握着方向盘的司机。“对不起，让你载着我绕了一整晚，在路边放下我就可以了。多少钱？”说着就在掏钱包。
视线再次与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对上了，那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完成好看的弧度，深邃而又诱惑。
先生，接下来要开去哪里？
司机的眼睛，和梦中的那人的双眸一样好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