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六的你在周日死去.

一块冰,一株蒲公英

我是什么?

我曾幻想,我是你阳台上蒲公英丛里小小的一株。而在清晨,你会叼着一根烟,提着喷瓶来到我的身边,我被你浇灌过、滋润过,在干燥时起飞,擦过你的后颈,也在潮湿时降落,伏在你的肩头,也曾在你的手下、在你吐出的烟雾里面,因你指缝间流淌的空气,摇晃我的脑袋。
他们是幸福的,我认为。那些被你用爱意对待着的孩子,总是最幸福的,而我却只能宛如一个在黑夜里潜伏的幽灵,躲在最大的岩石背后,窥探着你那绝不属于我的满目爱意。


有时候,我和你一起看风景,就在楼顶,攀着围栏肩并肩,看黑夜来临,静静地瞧着星星。渐渐地城市的灯光会亮起,你点燃一根烟,我含着我的,在你把第一口烟雾从肺部中巡游一轮,再呼出的时候,我才会向你借火点烟。而你多半是会怕麻烦,不劳烦你把打火机从口袋里掏出为我点燃,我总会自作主张地凑近,用你燃烧的那头点燃我静止的这头,蓦然静止,交换呼吸。也许从远处看,我们或许会像一对天鹅,在池子里游动的天鹅,学他们,交着颈,在城市闪烁的光影间窃窃私语,倾诉爱意。


在许许多多的时间里,你与我不过近在咫尺而已,但有时候触碰,却会变成一个难题。没有理由的亲密都恰如一种从不能被正名的冒犯,你用嬉皮笑脸消耗我的情愫,而对我的态度也总是轻浮,我摸索着伸出索取拥抱的手总会在恰当的时刻被你的手心阻挡,所有适时而生的暗自憧憬变成你口中的一句玩笑话,都给双方一个台阶下。
我并非从未尝试过对你的视而不见感到怨恨。你像是一个总在不请自来的陌生人,突地在某个黄昏的时分,闯入我的围墙,劫持我的心脏。我曾竭力尝试将许多对你的衷情放下,将所有的眷恋都变成你我之间的默契,如最为知心的兄友,做仅仅交心的朋友。但我依旧苦苦地幻想,能够和你在某个深秋,两瓶啤酒,一醉方休,在路灯下呕吐,将我的秘密尽数吐露,驱散我因你而起的所有孤独。


但这是不可能的。
就像许多故事的发生没有理由,许多故事的结束也同样是无疾而终。我曾尝试吻过你,用上所有我以为足够的坚定,和能将你感动的温柔,但你还是那种模样,就跟我认识你最初时候一模一样的,似乎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改变过丝毫的,那种疏离的模样。


“别闹了。”伴随着第一簇燃烧的烟草静静飘起,有一只鸟从它密不透风的叫声中捅破飞出,却接着,跌进了你与我疏离的对话当中。
你还是那样,在嬉笑间把话说尽了,说绝了。我看见了你眼神里的万千玻璃,在最动人的时刻,把你眼中容纳的那个我反复割磨,将我撕裂,将我分崩离析。我看见一片云无声无息地从我们的头顶坠落,砸在了我们身上,渗进了你的衣领,也砸进了我的眼睛。下雨了,而我从坠落的雨滴里看见了我自己。


我不是被你疼爱的那一株蒲公英,我不过是一块冰,一块随着这一场雨坠落的沉默的、微不足道的冰。
我是一块掉入水中的冰,化成了水,在你的怀里,正是你的怀里。


而雨还是一直下着。

—什么时候走?
我问。


—抽完这根烟就走。
你答。


—好,抽完这根烟。我就跟你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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